深圳在多年的发展中,有一个很有影响的词汇,叫“一路向西”,指的是深圳大的发展轨迹,大体是由罗湖向福田、再向南山、宝安方向发展的历程。
其实,深圳还有特区一体化引导的由南向北的发展轨迹,也有前几年提出的“东进战略”,反映的是深圳试图解决东西部发展的不平衡问题。
理解深圳东西部的差异,可以有很多方法,通常都是把东西部各自几个行政区的总人口、交通网络、产业结构、经济总量等指标拿来做一个对比,以便看出东西部的差异。
其实还有一种更加直接的办法,那就是类似“胡焕庸线”式的看图方法。
中国地理学家胡焕庸先生在1935年根据中国人口、经济分布密集度的显著差异,从东北黑龙江的黑河到云南的腾冲划了一条直线,把中国分为东南片和西北片,东南片是人口密集、经济密集的地区,而西北片则是人口稀疏、经济总量显著偏低的地区。
“胡焕庸线”被称为“中国百年地理大发现”之一,直到今天仍然能够基本反映中国人口、经济的总体布局。
如何用“胡焕庸线”的方法分析深圳城市空间的基本布局呢?如果我们拿一张单纯的行政区划图,也许看不出什么东西部的差异来(如下图)。
我采用了一张“深圳市城市总体规划(2010—2020)”中间的土地利用规划图,东西部的差异和不同就直接显现出来了(如下图)。
如何确定深圳的东西部呢?我还是参照“胡焕庸线”的做法,不以行政区为分类基础,而依据规划图中所显示的自然生态分布和城市开发用地分布的密集度来分,这样,我就把这张规划图从中间对折了一下,由深圳罗湖莲塘片区向北直到东莞凤岗镇那个向南插向深圳腹地的尖角,划出一条直线,把深圳的东西部这样切分开来,这样的东西部各自的面积大体相当,都在1000平方公里上下(如下图)。
我们这样看深圳的东西部,就对深圳1970平方公里的市域土地利用情况一目了然了。
深圳的土地按照面积分配,大体一半是“生态控制线”,另一半是城市建设用地,从上面那张东西部图中,直观看上去,东部的生态区域大约占深圳生态控制线的70%,建设用地大约占深圳的30%;西部正好相反,生态区域大约占深圳生态控制线的30%,建设用地大约占深圳的70%。
这种生态、建设用地的“倒三七开”格局可以说是深圳东西部差异化的基础事实,对东西部进行分析的基本依据都是由此出发的。
我把上面的深圳东西部图切分开来,形成独立的东部图和西部图(如下图)。
这样看,是不是更加明显?东部图中,由盐田向大鹏显示的是以绿色生态地域为主体,而建设用地集中在北片的龙岗和坪山。西部图中,除了中部片区的羊台山和凤凰山一带以及最北片的局部绿地外,大多数片区都被城市建设用地覆盖了。
由上面的规划图切分为东部图和西部图来分析,可见深圳的生态环境保护重心在东部,而城市发展重心在西部,这种局面已经完全定型,将来也不会发生大的变化。在粤港澳大湾区框架下,深圳西部更是进入了大湾区中心地带,自然会有更大的发展。
如此看来,深圳东部的发展会受影响吗?我认为不会。
首先,从上面的看图分析可知,东部的发展模式和西部有着很大的不同,东部的大面积山海生态是深圳难得的宝藏,是平衡深圳发展的大生态压舱石,保护好这片壮美的山海生态,不仅是东部的发展要义,也是深圳的战略性发展价值所在。
所谓“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说的就是深圳东部这样的大生态地区的价值。
当然,从城市经济发展空间看,深圳东部用地明显少于西部,这表明,东部的经济发展模式不应该直接类比以及照搬西部模式,而应该适应东部大环境,采取特色型的发展模式。
比如,东部更应该大力拓展以生态环境为基础的高新技术产业和特色服务业。
当然,深圳东部的发展还有一个“东进战略”的概念。有人说,这两年东进战略似乎弱化了,我倒是觉得这个战略现在更加坚实了,更加特色化了。因为最近大热的“深圳都市圈”概念正是推进东进战略深化的切入点。
深圳都市圈包括深圳、东莞、惠州、河源和汕尾五大城市,而莞惠河汕这四个城市都在深圳以东地区,是深圳东进战略的主要落脚点。
显然,深圳东部的发展模式要在深圳都市圈的大框架下推进,比如,单看龙岗、坪山的发展空间,很难与深圳西部类比,但是,当龙岗、坪山与周边惠州的仲恺高科技区、惠阳科技开发区、大亚湾经济技术开发区连成一片,这样的空间和体量,就和深圳西部有得一比,东西部在科技经济发展上的平衡,需要东部以开放姿态,在都市圈架构下得以形成。
把深圳规划图对折后看到的深圳东西部差异,其实很正常,差异既是现实,更是好事,让东西部可以差异化、特色化发展。
事实上,目前深圳东西部在大湾区、先行示范区以及深圳都市圈的战略引领下,都呈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
我希望深圳东西部各自都能看清自己的优势,分别走出特色化的发展道路,分别为深圳的长远发展做出自己独特的贡献。